“威武……威武……”</p>

疊串的呼喝聲，從她一踏進衙門，便此起彼落的響起</p>

捕快和官差筆直羅列兩側，封易蕊則挺著腰桿跪於堂下</p>

沒有絲毫惶惶不安，封易蕊只是冷冷凝著堂上的大老爺與利文宇交頭接耳</p>

這私相授受也未免太過明顯了吧！</p>

驚堂木重重拍上桌案，威武之聲再次回蕩大堂，縣太爺重咳一聲之後，便沖著跪於堂下的封易蕊訊問</p>

“堂下所跪何人？”</p>

“民女封易蕊”</p>

“本府問你，封家與利家是否有婚姻在先？”</p>

“是，大人”</p>

“既有婚約，那為何堅不履行？”縣太爺的眉頭挑了挑，一副不耐的模樣</p>

“當年爹娘驟逝，要民女至利家投親，結果利家見民女只是一介孤女，不願娶民女入門，翻臉不認人後，將民女丟出了大門外，在雪地裏自生自滅，就民女看來，是利家背信在先”封易蕊冷冷說道，她心知肚明這位堂上的大老爺只是在作戲，私底下早已與利家套好了招</p>

她以不變應萬變，反正最壞的打算，不過是被關在牢裏</p>

“這其中應該是有啥誤會吧？”縣太爺沈吟了會，再次開口說道，想以此話搪塞，態度明顯偏頗</p>

“民女不可能誤會”若是換作旁人，想必震懾於官府威儀，當真順著縣太爺的話接下去，可封易蕊身為燕府總管，豈是這般容易被唬弄</p>

“那現在利家告你毀約背信，你怎麽說？”這罪是不重，重責幾大板再罰些銀兩也就夠了，可利家暗地裏塞了不少銀兩給他，這微罪也得當大罪來辦</p>

“請縣太爺明察，這事是利家毀約在先”</p>

“你有何證據？”</p>

“民女沒有證據”當年利家就是欺她年紀小，對於婚約之事推得一幹二凈，自然沒機會將爹的玉佩取回</p>

這幾年來，她雖然想將信物取回，卻不欲魯莽行事，沒想到這回，這玉佩竟成了她在利家手中的把柄！</p>

“既然沒有證據，那就是口說無憑，利家如今重諾欲將你迎入家門，你還膽敢不從？本官命你即刻登上花轎，隨著利家公子回府成親”縣太爺兀自得意地撫了撫自己那一撮小胡子</p>

驚堂木握在手中，以為大事抵定的他正要敲下退堂，誰知封易蕊卻在這個時候開了口</p>

“縣太爺，若民女不願遵行這樣的判決，那又如何？”</p>

“那便是背信棄義，本官也只能判你苦役三年，並賠償利家損失三百兩”</p>

三年換一輩子是嗎？</p>

那倒也是值得</p>

釋然的笑容驀地拂亮她的臉龐，即使明知毀婚壓根不可能有這麽重的刑罰，但她只是一個小總管，再加上這個縣太爺一向以貪聞名，所以她絲毫不意外會有這樣的結果</p>

“縣太爺，請將民女押入大卒，聽候審判”沒錯，她寧死不願進利家大門</p>

她那恰然自得的態度，活月兌月兌像是要去哪兒玩賞似的，一丁點也沒有那種要進監牢時的呼天搶地</p>

“你……”那出乎意料的轉折，讓縣太爺瞪圓了眼，震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</p>

“縣太爺，民女不願一輩子困在恬不知恥的利家，寧願坐牢，也不願下嫁”</p>

“可自古以來，婚嫁本就是媒妁之言，既然你爹替你決定了，你……”</p>

“爹一時糊塗，民女相信如果爹還在世，毀婚的絕對是他”</p>

沒想到封易蕊這般伶牙俐齒，圍觀百姓全都議論紛紛，甚至有人揚手鼓掌</p>

眼看情況就要失控，身為父母官的威儀蕩然無存，縣太爺臉一板</p>

“你知不知道，本官不但可以治你毀約，還可以治你咆哮公堂的罪名？”背後差點就要被利文宇搓出一個洞，縣太爺連忙沈聲威嚇道</p>

“縣太爺要怎麽治民女的罪，民女不在乎，民女抵死不進利家大門”</p>

“你……”瞪著封易蕊那挺直的腰稈和一臉正氣，縣太爺當然清楚封易蕊如今是吃了秤坨鐵了心</p>

不給她一點教訓，她是不會屈服的，這樣對花了大把銀兩的利家也交代不過去，看來只有……</p>

手中驚堂木再下，縣太爺對著底下羅列的差爺吩咐</p>

“來人啊！將這刁婦壓入大牢，本官倒要瞧瞧她有多硬的骨子！”</p>

封易蕊可沒漏看利文宇眸中一閃而逝的得意</p>

被差爺押著的她，在經過利文宇面前時，驀地擡腳重重踩上他的腳板子</p>

“啊－－疼死我啦！”利文宇發出聲聲宛若殺豬般的慘叫</p>

“大膽刁民！竟敢如此無禮？來人啊－－”縣太爺揚手，便示意差爺用刑</p>

只見一記旋風似的身影刮了進來，擦過封易蕊身邊</p>

“縣太爺且慢”伴隨著那陣勁風而至的，是一聲冷喝</p>

“燕……燕大人？”一瞧清楚來人，方才趾高氣揚的縣太爺已經匆匆起身，忙著迎向突然現身的燕懷柳，還不斷作揖賠禮</p>

“縣太爺近來可好？”俊顏帶笑，燕懷柳彎身作揖，那帶笑的臉龐只讓人感覺陣陣的冷意</p>

“多謝燕大人關心，這百忙之中來到大堂之上，可有什麽要緊事？”</p>

“無事不登三寶殿，難不成縣太爺以為我沒事來這兒閑晃的？”燕懷柳不慍不火的反問，那軟釘子頓時讓縣太爺心中打個寒戰！</p>

“啊？這……”</p>

“我正想問問，縣太爺為何無故拿下咱們燕府大總管？”燕懷柳顯然一句廢話都不想多說</p>

“有人告封姑娘背信毀婚，所以本官只好依法審問”</p>

“喔？”燕懷柳點了點頭，接著又開口問道：“那審得如何？”</p>

“這……這……”望著燕懷柳的面無表情，縣太爺心中還在琢磨著該不該說</p>

“到底是怎麽判的？”燕懷柳見縣太爺支支吾吾，一雙睿眸倏地轉到封易蕊身上，“封總管，既然縣太爺說不出口，不如由你來說說吧！”</p>

“服苦役三年，賠銀三百兩”言簡意賅，封易蕊開口答道</p>

不可否認的是，當她在這節骨眼乍見他的身影，她的心的確起了一陣的波瀾</p>

“勞役三年，賭銀三百兩？”聽到了封易蕊的話，燕懷柳那緊抿的薄唇鍁了掀，重覆著這兩句話</p>

雖然燕懷柳臉上依舊平靜得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似的，但縣太爺的一顆心已經吊至喉頭</p>

“縣太爺？”終於，燕懷柳開口低喚，那聲音明顯沈了幾分</p>

“呃……其實本官沒打算判那麽重的，只不過想嚇嚇封總管，讓她履行婚約罷了！”見了風就轉舵，顧不得利文宇驚詫的神情，縣太爺連忙開口澄清</p>

“喔？是嗎？據本官所知，當年若非本官出手救了封總管一命，只怕被利家無情趕出的封總管，早已埋屍深雪中”</p>

“啊，這……”縣太爺何等精明，一聽燕懷柳這話，便知燕懷柳有心要保封易蕊，為了不得罪燕懷柳，連忙裝出大吃一驚的模樣，轉頭朝著利文宇喝問道：“利公子，有這麽回事嗎？難不成你有事瞞著本官？”</p>

“沒……自然沒這回事！”</p>

“利公子的意思是本官說謊？”燕懷柳厲聲質問，跟著逼近利文宇</p>

“在下……不是這個意思”利文宇不爭氣地嚇得渾身輕顫</p>

“難道當年封總管上利家認親時，沒人將她趕出去，是她自願窩在利家門前雪地裏等死的？”燕懷柳開口逼問，他倒要瞧瞧利文宇這個公子哥兒，有沒有膽量在他的面前睜眼說瞎話</p>

“這……那是……”冷汗涔涔，在燕懷柳逼人的氣勢之下，利文宇不單是矮了一截，還嚇得幾乎說不出話來</p>

“怎麽，到底是有還是沒有？”</p>

“有……”終於，利文宇只能這樣萬分艱難地吐出一個字</p>

得到令他滿意的答案，燕懷柳點了點頭，不再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在利文宇身上，直接將目光轉向縣太爺</p>

“縣太爺，你怎麽說？”</p>

“啊？”縣太爺被問得苦著一張臉，他還能怎麽說？</p>

原以為燕懷柳不會在意區區一個總管，就算要插手也會顧及同朝為臣的顏面，誰想得到他竟然大刺刺跑到公堂之上，還逼得他承認自己誤判</p>

心想著利家給的白花花銀兩就要飛了，心疼到幾乎說不出一句話來</p>

“既然沒事，我就先帶封總管回燕府了；還有，請縣太爺管好利家的人，別再到我府上生事，否則……”</p>

未盡的言語夾帶濃濃威脅，這話更是嚇得縣太爺一張臉沒有一絲血色，只能疊聲應是</p>

“這個自然……這個自然，既然是燕大人親自前來，證明利家毀約在先，那麽本官自然要收回原判了”</p>

“還有……”</p>

“啊？還有？”還怎麽啦？</p>

“關於利家誣告封總管，還有毀婚一事？”橫覦了利文宇一眼，燕懷柳可沒忘了幫封易蕊討回一個公道，“縣太爺該如何處置？”</p>

“罰款三百兩，苦役三年”縣太爺立時見風轉舵的說道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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